如果說，天山瑤池冰雪是天底下之純粹，那麽，對你的執著是否能及得上那方冰雪，簡單、純粹而執著？

簡單的守護、純粹的心情以及執著的情感……在山洞之中，他靜靜的調著自己的氣息，沒有紊亂，只有簡單。

半個時辰之後，一陣輕盈的腳步生靠近山洞，柳生劍影唇角一彎，這腳步聲他是再熟悉不過，是東宮神璽回轉。

柳生劍影突然感到矇眼的布被取下來，眼皮上一陣微涼，細緻柔軟的觸感傳來，是東宮神璽正為他探視毒患情況…那雙手，滑軟如羊脂白玉，一點也不似練武之人。

「你的雙眼現在感覺如何？」

「還有些微的刺痛。」

「還有知覺，表示痊癒的機會就更大，吾帶你去找緋羽怨姬，他會有辦法為你醫治。」

「嗯…多謝。」

東宮神璽攙起柳生劍影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行走，就在他們兩個離開山洞之時，吹起了一陣不尋常的風，是一方高手的氣息…東宮神璽沈吟了聲不語，護著柳生劍影。

「沈著、穩重，集眾兵之長，變化無窮之劍。」柳生劍影感受到對方的氣息，冷靜的分析出對方的劍心。

「曾聞道，以劍求，能聽人之劍心、查人劍意，老夫閱人無數，未曾見得，今日始信不誣矣。」來者是個氣息極度沈斂的中年劍者，然而他不只看了柳生劍影一眼，然而，最讓他在意的是護在柳生劍影身邊的白衣雪髮劍者。

「哈！」此時東宮神璽冷笑一聲。「嘖…能請出你這樣的高手，吾倒是小覷競天宗了。」

「老夫半部海之主西門寒照，閣下……」

語至此，東宮神璽轉了身，面對西門寒照，卻劍西門寒照面露訝異神情…浮現在西門眼底的是一種喜悅、悲傷、戀慕、驚喜參雜的表情，東宮神璽見此狀，眉輕蹙，疑惑著，為何西門寒照看到他會有如此表情？

「你…你，敢問閣下大名？」

「東宮神璽。」

「你認識一名叫做牧野淩風的人嗎？」

「沒聽過，也不認識。」直接且冰冷的語氣回答著，不再搭理，轉身註意著劍聖的情況。

『沒有……』西門寒照聞言似乎相當之失望，口中低喃著，瞬間低垂的眸子裏有著似乎要穿越千古的哀傷。

西門寒照心知此次的目的是受到競天宗委託來處理劍聖之事，此時不宜再生枝節，轉而註意柳生劍影。

「閣下來自東瀛？」

「你的劍，特別。」

西門寒照凝著柳生劍影的氣息，此人以劍入道，聽劍入心，對劍的執著逾越常理，若葬身異鄉，倒是可惜了，西門寒照對他十分激賞，是種英雄相惜的純粹。眉宇之間的正氣，不若競天宗所言那般十惡不赦，但是的確中原現下的環境實在不適合他留下來。

「半部海之主也為競天宗而來？」東宮神璽此時開口了，尖銳的語氣顯現了他對競天宗的不滿。

「為公事，不為私情，現今的中原確實不適合先生求道，請先生三年之後再臨中原，也許那時中原對東瀛的仇恨已沖淡。」西門寒照一派儒雅的勸說著。

「若能證劍，吾便離開。」

然而，柳生劍影遠渡重洋而來，豈肯輕易放棄，兩人彼此堅持著自己的意念，你來我往，彼此僵持不下，一言不合之下，眼見快要打了起來…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東宮神璽，最後出了聲。

「吾視於吾之存在，甚為可惡。」東宮神璽似乎動了怒…「他現在是吾之病人，受吾照顧，要動手，也該問過吾。」

「你欲插手此事？」

「向來，吾討厭半途而廢，更討厭別人吾視於吾之存在，於第一點，吾既出手救人就非要救他完全；於第二點，你既吾視於吾，吾便不想讓你遂心。」

「幫助東瀛人，是與中原所有派們為敵。」

「哈！聽起來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。」東宮神璽不以為意說著。

「你為私交而不辨是非？」

「吾，便是是非，何況在這蠢人居多的江湖裏，是非皆強由人說、黑白難得分明，此地不是東宮浪費時間的地方，吾做事向來的準則只有一點，吾想做便做，毋須他人允許。」

「哈哈哈…好一句強由人說、黑白難得分明。」這句話他已有幾百年沒聽到了，竟有著懷念的感覺。

此時，一飄然儒雅的人影由另處走來，是現今名動武林的智者北窗伏龍白忘機，直接二話不說的置身入這場一直僵持不下的爭執，原來，他在一旁已觀察了許久，把一切皆看在眼底。

他將三者的堅持點一一分析，劍聖只是單純為求道而來到中原，東宮神璽純粹只想周全朋友的安全，而西門寒照是為避免無謂的爭端而出面…三者皆是善意並不沖突。

而後，確認了劍聖與西門寒照皆接到了紅樓劍帖，受邀參予鋒海盛會，白忘機提出了折衷且三者不相沖突的解決方式，那便是再現武林的紅樓劍閣。

在那兒劍後與劍妃劍術超卓，尚且鋒海盛會會聚集世間眾劍術高手，在那邊劍聖可以有證劍的機會並與眾高手過招，一但證道，劍聖自會離開中原，那麽，東宮先生與西門先生的目的也可以達成。

聽聞建議，西門寒照思忖了一下，甚覺有理，允諾之後欲行離去，在離去之時，再凝了東宮神璽一眼，依然漫著淡淡的憂傷。

「這樣，事情不就解決了。」白忘機端著看似無害的笑容對東宮神璽說著，感覺與之相當熟稔。

「吾與你做事方法不同。」東宮神璽不茍同的說道。

「哎呀呀…你這樣硬脾氣，不為自己想……」再笑。「你也要想想某人的心情啊！」

「你嗎？哈，真是勿交損友。」

「你這樣說，真傷吾之心…不多聊了，快帶柳生先生就醫吧！」

隨之東宮神璽與白忘機別過之後，帶著劍聖往靈蠱山方向而去…白忘機望著東宮神璽他們兩的背影微笑著，卻又嘆息著，東宮神璽他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視而不見？…這段動亂之下的烽火情緣啊！想必…百般波折。

＊

東宮神璽攙扶著劍聖踏上了靈蠱山，然而他卻感到些許的不對勁，平日守在入口的那位癡情人孟白雲今日竟失去了蹤影。

兩人踏步進了靈蠱山，來到了緋羽怨姬的住所花雲月榭，仍不見怨姬蹤影，卻聽丹房傳出稚子焦急吵雜的聲音，入內一探，現場一片紊亂，煉丹爐東倒西歪，連原本擺置在架上的瓶瓶罐罐也都散落一地…見狀，東宮神璽心知必是方才途中突如其來的強震所造成的。

東宮神璽表明來意與身分之後，便幫助處理靈蠱山震災之後的亂象，為受傷的女娃咩咩穩住傷勢，並告知了那名為史波浪的焦急孩子前去尋找醫生之後，便將劍聖安頓好。

此時，東宮神璽接到一封署名給他的飛信…之後便先暫時別過柳生劍影，待事情處理完之後便會回靈蠱山陪他，要他莫掛心。

走出靈蠱山，行在野地之上…今次是約戰，東宮神璽方才接到的便是西門寒照發出的約戰帖。那個名為西門寒照的人為何要約戰他？遇見他的時候，西門寒照眼底的那份期盼與憂傷究竟是怎麽一回事？

太多的疑問在心頭，讓原本不想理會此帖的他，還是前往赴約……

一到約定的地點，西門寒照立刻二話不說直接請招…既是約戰帖又怎有不戰之道理？於是在野地之上兩人便打了起來。

只是東宮神璽與西門寒照過招之後，心底頭的疑問更是讓他不解？既是約戰，為何殺招徒具其形，卻沒有任何殺意？且招多試探…西門寒照這人究竟想做什麽？

兩人同時在最後一招收手，東宮神璽被削落幾許雪髮，西門寒照則是被劃破衣裳…兩人皆暗自讚許著彼此的武學修為。

「哈…果真是不凡之人。」西門寒照稱許道。

「你究竟想試探什麽？」東宮神璽似乎察覺西門寒照意不在殺他，開門見山直問。

「你不擅用劍？」

「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裏？」

東宮神璽察覺了西門寒照似乎想從他身上獲取一些訊息，多次試探，可卻總不願明說意圖所求。

「奉勸你，跟著柳生劍影對你沒好處。」

「推託之詞，這不是你的目的？」

「老夫希望下次見面，吾也能說出一個目的。」

隨後西門寒照看了眼自己便行離去，東宮神璽發現當西門寒照看著自己時，眼底似是有著故事…仿彿是將某件事或是人投射在自己身上一般的殷殷企盼。

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？雖然口言是為柳生劍影之事而來，招勢之間卻多只是試探？不解…會是與他口中所說的牧野淩風有關嗎？而牧野淩風又是誰……

帶著滿腹的疑問離開荒野，路上，心心念念掛意著柳生劍影毒患的情況，施展上乘的輕功，往靈蠱山奔去……

＊

一路上，東宮神璽腳步顯得相當急促，最後在靈蠱山的山腳下，倏然，停住了腳步，手執教鞭，雙手背於身後，暗自凝氣於掌心。

「究竟要再跟蹤多久？」東宮神璽心不動、眼不動，波瀾不興的沈靜氣息，更是教人瞬間從腳底冷透全身。「出來！」冷喝一聲，因風飄下的落葉瞬間燃燒。

「咯咯咯…連動怒的模樣也如斯風華絕代。」憑空旋來一震微黑之氣，下一瞬凝出了人形。「真香。」

是龍帝玹，在出現的同時已然攫起東宮神璽的一縷髮絲，迷戀的聞著自髮間傳來的暗香…突然，空氣中傳來啪的一聲…但見東宮神璽手中教鞭不知在何時已毫不留情揮出，不偏不倚的抽在龍帝玹攫著他髮絲的手，手臂上瞬間被畫出一道傷痕，汨出鮮紅的血。

「吾警告過你，沒吾之允許，碰不得。」冷列的眸光，無情卻動人。

「夠狂、夠野，不愧是吾龍帝玹看上的人。」伸著舌頭舔去傷口上的血，眼神依舊不安分的瞅著東宮神璽。

「看上不代表能夠征服，你，還不夠格。」鄙視的冷眸毫不客氣橫掃。

「唷…看來你還不明白，你並非屬於低等的人類，所以天地之間只有吾足堪匹配。」伸手欲再觸東宮神璽那張猶勝女子姣好的臉。

「放肆！」東宮神璽慍怒上心，一聲放肆，教鞭再次揮出，速度之快讓龍帝玹閃無可閃。

好快！他的力量不僅已回復，而且更加強大…莫非是上回無意間被喚醒的鳳凰一族的暗藏力量？失算，真是失算！

面對東宮神璽毫不留情抽在他身上的教鞭，龍帝玹左支右拙，避無可避，似乎他的一舉一動今次皆在東宮神璽的預料之內…心念一轉，捲飛地上落葉擾了東宮神璽的視線，縱身一跳，跳離東宮神璽教鞭抽打的範圍之內。

「怕了？」東宮神璽挑著眉見他慌亂應付的狼狽模樣，不覺莞爾，瞬間唇一彎，無心的笑容動人心魄。

美！真美…若說傾盡紅塵艷色也不足以形容那瞬間無心無意的一笑。

「哈！吾是怕了，怕不小心傷了你，咯咯咯，會心疼的…告辭。」語落，化光離去。

莫名奇妙外加無聊透頂，龍帝玹外放露骨的表白，讓東宮神璽有些許哭笑不得…說他十惡不赦嘛，倒也不是，但單單就上次對自己的無禮與非分之想，就想砍上他千刀。

「真是耽誤時間…嗯，柳生劍影。」仍舊掛心著在靈蠱山花雲月榭等他歸來的劍聖，趕緊快步趕回。

一回到花雲月榭，趕緊探視柳生劍影的毒患，雖然史波浪延請來大夫黑狗兄暫時延緩毒患的蔓延，但卻仍止不住毒素的惡化。

此時，再度傳來幽沈濃郁的花香味，東宮神璽與黑狗兄驚覺此香並不尋常，兩人運起真力，黑狗兄負責吸納所有致命花毒入體內，東宮神璽則靜心尋出暗處放毒者所在，一記神逸風流掌風迅速轟出，放毒者受傷化光逃離。

大夫黑狗兄要他們兩個別在靈蠱山久留，因此地已不安全了…再則，靈蠱山的主人也早失去了蹤影，據江湖消息，緋羽怨姬是紅樓劍閣遙久之前逃出的三宮主，日前再度被劍閣給帶了回去。

而後，東宮神璽與柳生劍影謝過黑狗兄之襄助後便相偕離去。

一路上，東宮神璽不多言，心如明靜秋水的陪著劍聖，心頭並沒有太多的塵俗意念與雜思，他只是決定要護送劍聖直到紅樓劍閣，在那兒，也許有機會可以碰上他那位恩人好友緋羽怨姬為柳生劍影醫治毒患。

此時，柳生劍影開了口：「你不擅劍，可明白吾為何尋上你證劍？」

「這件事你已說過，只為超越吾，而且你也已經做到，如何？」

「……」柳生劍影略為沈默了一會。「可以告知吾紅樓劍閣是個怎麽樣的地方嗎？」

「傳聞中是劍界的聖地，每隔一段時日，會出現武林尋找劍界頂峰者，被邀入劍閣者不只是對劍術上造詣的認同，劍決勝者更可以留在劍閣，娶得劍後與劍妃。」

「吾會赴會。」

聞言，東宮神璽有點擔憂柳生劍影眼睛負擔得了嗎？但是他知曉直拗如他之個性，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難去撼動。

「吾知曉，無論如何諸事小心。」

「問你，如果吾娶得劍後或劍妃，你……」欲言又止的話，最後吞沒在他的喉嚨之間，像是想問東宮神璽什麽，卻又顯得難以啟齒。

「那麽，吾會恭喜你…」

聞言，柳生劍影沈默了…他眼睛雖然看暫時失明，然而對人的心念與氣息，反而更加敏銳。東宮神璽回答時的心緒一直很平靜無波，澄凈的心緒純粹無雜質，他回答的自然、灑脫。

兩人持續的前行著，柳生劍影刻意放慢著腳步，原本遠處劍閣看起來微渺的建築物，如今偌大的華麗建築物呈現在眼前，兩人的腳步最後停在劍閣的大門之前。

「可以多陪我一會嗎？」劍聖此時拉住了東宮神璽的皓腕。

「吾目前尚不會離開。」東宮神璽淺笑說道。

「哪樁？」柳生劍影的疑問裏隱著一絲殷切的企盼。

「因為你之安全，以及…你要吾留下陪你。」

「鋒海盛會之後，你能否等吾？」言至此，抓住東宮手腕的掌心收的更緊，那種力道宛若是拼命相抓住欲挽留之人。

「……？」東宮神璽遲疑了一下，有些許不了解柳生劍影的話意，但還是允了他這個要求。「…劍決之後，揚柳冬苑吾等你。」

不知是否東宮神璽是自己的錯覺，當說完這句話之時，瞬間覺得柳生劍影有種釋然的神情…再看著他那似乎因為對自己存在著某種期盼與回應而收緊的掌心，東宮神璽心頭嘆息著…或許他也是個寂寞之人吧！

「吾是認真，揚柳東苑必定造訪。」

東宮神璽唇一揚，淺笑…絕代瀟灑風華傳入了柳生劍影的心房。此時，競天宗有兩人接到劍帖已來到，其中太狂生輕浮暴戾，一見柳生劍影在現場便立即出言辱罵，欲挑起事端。

東宮神璽只是冷眸觀視，對於此等沈不住氣的跳梁小醜，殺他，易如反掌，但卻臟了自己的手，只是這裏是劍閣，他人地盤之上不好滋生事端。

一端，孟白雲也已來到紅樓劍閣之外，敏銳的他瞥見了柳生劍影緊握著東宮神璽的手腕，先是心驚，而後便釋然一笑…純粹之人純粹的情感。

「柳生兄，你的眼睛？」孟白雲察覺了柳生劍影身上似乎受了毒患。

「暫時失明了。」

突然一陣沛然道氣迎面而來，乃為玄妙之劍，氣息讓人瞬間為之神清氣爽，是玄宗四奇之首奇峰道眉赭衫軍。一身裝扮，仙風道骨，容貌英挺不凡，連眉宇之間亦充滿正氣。

東宮神璽一見赭衫軍，不禁唇一動，淡笑，心中似乎釋然了許多…

「既然你也來到此處，加上孟兄，那麽，吾就安心了。」

「東宮兄，有吾赭衫在，絕不讓宵小趁人之危。」

「一切有勞了，請。」

東宮神璽向赭衫與孟白雲謝過之後，便要離去，此時，柳生劍影抓住東宮神璽的手稍稍用力扯了一下。

「你…」劍聖開口說道。

「嗯？怎了？」

「你，希望再次見面之時，你的心不再似秋日之水。」

「哈！」東宮神璽狂傲一聲輕笑。「如果吾之心不若秋日之水，那麽，便不是東宮神璽…會後，揚柳冬苑隨時歡迎，請。」東宮神璽巧妙的使勁讓柳生劍影松開緊握住他的大掌，轉身離去。

嗯…一旁的赭衫軍則是把一切看入眼底，心底深深嘆息著，憶往昔，楊柳幾許，沾惹多少啼痕，陽關三疊，又唱盡…古今多少離恨……在他心底也曾深深執著過某個叫做墨塵音的人，如今，早已魂渺相見難。

赭衫軍走到柳生劍影身邊，輕輕按上柳生劍影的肩膀，微笑…他心知縱使柳生劍影此時眼已失明，但是他的心可比任何一個人再分明不過。

「多謝，吾知你想讓我知道什麽…他是唯一讓我執著到死都不願放手的人。」

「吾懂，所以吾相信你定可。」

此時，紅樓劍閣大門開啟，鋒海盛會亦隨之開啟……

＊

離開紅樓劍閣，路上，東宮神璽逸步行走著，東宮神璽捨棄大路，轉而往一旁的山間小逕行去，因他個性向來偏好清靜。

綠林幽徑，撲鼻而來的是純粹而自然的優雅花香，又，時而拂過綠樹的林間香氣……此時，前方行來兩位熟悉的人影，是柳生劍影的徒弟與天草二十六；這兩個人，大概是他見過最天兵的年輕人，真可說是天生一對。

然而，東宮神璽發覺伊達看到他之後，腳步變的猶疑不前，與同行的天草在一旁拉扯著，悉悉窣窣的不知在說些什麽，然東宮神璽還是來到他兩眼前。

「阿草，這個人真的是男的嗎？」伊達心想著東宮神璽肌膚若雪透桃緋、五官極度細緻，這是上蒼何等眷顧才能有的絕色！？

「廢話，上次教訓還不夠嗎？別亂說話。」

兩人一問一答的說著，東宮神璽瞬覺莞爾，忍俊不住，輕笑一聲，看得伊達倒是癡了神…怎有這般貌勝女人的男子呀！蒼天真是太暴殄天物了，如果眼前的東宮神璽是個女人不知會傾倒天下多少男子的心魂啊！

「是說，他生做比姑娘還要美，是男的真是浪費。」

「阿達…你如果想死、想吃皮鞭就繼續說下去。」天草一直出言提醒著，要伊達別再說不該說的話。

「你們兩個欲往何方？怎會走到這人煙罕至的林子裏？」東宮神璽打斷他倆的竊竊私語。

「上回闖入民宅之事實在真是『送禮』。」伊達客套的說著，然而語一出卻讓東宮神璽一頭霧水，什麽送禮？

「阿達，真真被你打敗…跟你說過多少次了，是失禮不是送禮，我來說就好了，唉！」天草一臉被擊敗的模樣，搖了搖頭嘆氣。「抱歉了，他是要跟你說上回擅闖你居處的事情很失禮。」

「哦…哈！無妨。」瞬間，東宮神璽算是明白了，再笑，眼底流轉的眸光似要傾盡這紅塵三千繁華。「這方向，你們是否也欲往劍閣？」

「是的。」天草有禮的回著

「就在前方。」東宮神璽為他倆指引著方向。「劍聖也正在紅樓劍閣裏做客，請。」別過之後，東宮神璽也不多留，繼續游賞著這難得的清靜景緻。

伊達我流見東宮神璽已然走遠，馬上拉著天草問道：「若他是女人我一定為他『清心』，你說，師尊最近似乎都跟他在一起，是不是…噢！痛…」

語未止，但聞伊達一聲哀嚎，吃痛的喊著，似乎是被人從背後攻擊。

「誰？是誰？暗處偷襲人。」伊達惱怒的喊著，痛苦的表情，顯得方才那一擊讓他非常疼痛。

「再無禮，便不是皮鞭這麽簡單。」是東宮神璽的真氣傳音。

「噢，慘…」天草掩面不忍直視他這位不知該說是白目還是頭腦簡單的好友…「阿達，就跟你說他不是一般人，惹不得的，這次他該是看在劍聖的面子上，要不然正如他所言，可不是這麽簡單。」

「好啦，下次我會『主意』一點啦，實在有夠痛！」

「是註意不是主意，還有剛剛應該是傾心不是清心…」

「好啦好啦，知啦…走吧！劍閣就在不遠處…是說，我真的覺得師尊是不是愛上那個叫做東宮神璽的人啊？」伊達努力壓低音量說著。

「叫你別亂講你還亂講，小心等一下不知哪來又揮來一鞭？……」

「是說，中原不只姑娘美，甚至連男的也生做比女人還要美，這麽容易使人動心。」

「別再練瘋話了…走啦！」

伊達此時拉著天草，兩人便繼續往劍閣前進著，路上依然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你來我往…若說天生一對，他倆還真是不知江湖險惡的天真小夥子。

東宮神璽立身在林盡深處的小水塘邊，依然隱約聽見天草跟伊達那些毫不遮掩的直接交談。

「愛上吾…是嗎？」

佇立在水邊看著自己在水底的倒影，微垂下緋色羽睫，似乎在思索著什麽？或是釐清什麽？…

無端東風任多情，縱任秋水也生波…何時開始，他開始多在意一個人？而那種感覺又與他對素還真那種情分些許類似，但又有著極大的不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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